“我承諾‘不偷懶、不貪錢、不貪色、不整人’……”這是祁東縣人民政府縣長雷高飛在一份萬言述廉書中的幾句話。縣長公開承諾“不貪錢、不貪色”的做法經網絡披露后,立即引發了網友的熱議。法律界人士認為,官員網上“曬承諾”遭網友質疑,折射出的是公眾對官員公信力的焦慮。
從官員這種個體行為來看,雷縣長的做法毋庸置疑應當得到肯定與贊揚,這是官員對民眾的承諾,也是為官一任理應履行的職責,公開承諾不僅僅是個人言志這么簡單,它更代表在官員已經成為令民眾懷疑與反感的群體的現實語境下,對現狀的試圖挽救,對形象的重新樹立。
但雷縣長的承諾遭遇了網友的普遍質疑。在廣泛的質疑下,“官員承諾”所具有的莊嚴性無疑被消解,從而被異化為趣談、笑料,甚至被人譏之為謊言。與其說這是公眾對官員公信力的焦慮,不如說,這是公眾在現有環境下對個別官員意欲“達志”的悲觀情緒流露。在官員腐敗高發的當下,“天下烏鴉一般黑”已經成為公眾對官員群體的習慣性解讀,這種解讀的生成邏輯源于權力難受制約。在這種環境下,個體欲望的恣意釋放很難受到阻攔,這也使官員原有的自制力很快便消失得無影無蹤,即便當初志在“為人民服務”,最終大多也主動被動退化為“為人民幣服務”。
我們并不否認以雷縣長為代表的官員有著真心實意廉潔從政的初衷,但這種初衷在一種欠理想的制度架構中無異于流沙之上筑高塔,個人的堅定意志難擋整體的行為趨向。明朝鼎鼎大名的清官海瑞,在當時以“清教徒”般的廉潔自律聞名遐邇,同時在就任陪都御史時也因嚴酷的懲治貪官手段而令官員聞風喪膽,但這種個人的先進理念卻因官員的聯合反對與設陷而落敗,最終遭到冷遇及放逐。著名歷史學家黃仁宇在其歷史名著《萬歷十五年》中如是評價海瑞:個人道德之長,難補組織制度之短。
在公眾以譏嘲聲來消弭官員的志向時,官員個體的悲情感是顯而易見的,我們不能武斷地說,任何一個官員的宣誓和承諾都是謊言,我們只能說,在公眾的信任土壤已經被官員的腐化行為摧殘成“鹽堿地”后,任何一個官員哪怕是完全出自真心的話語都已難再獲取相信。雖說這種尷尬局面的出現是某些官員們不自斂的行為造成,但放縱官員不自斂的環境和制度何嘗不是元兇?
在一種缺乏約束力的機制下,個體心中的欲望之獸便如入無人之境,相信個體道德,遠不如相信合理的制度來得安全可靠。被網友質疑、譏諷的雷縣長很無辜,也許發自雷縣長內心的這番承諾代表了他最高的從政理想,然而卻在公眾的質疑下“無可奈何花落去”,對誰來說,這都是令人沮喪的事兒。但誰又能說,這不是難以制約權力的制度給意圖承諾民眾的官員個體帶來的無法避免之痛?(評論員 張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