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擬可以求證 歷史沒有必然

書名:《虛擬的歷史》
作者:(英)尼爾·弗格森
出版社:中信出版社
中國證券訊 很多人相信,單一且微妙的變化通常可能導致極為重大的結果,促成事件發生或逆轉。這種“偶然事件決定論”最著名的例子,就是因丟失了一顆釘子而導致王朝傾覆的理查德三世。
丟了一顆鐵釘,壞了一個鐵蹄;壞了一個鐵蹄,折了一匹戰馬;折了一匹戰馬,傷了一名騎士;傷了一名騎士,輸了一場戰斗;輸了一場戰斗,亡了一個帝國。
“偶然事件決定論”讓歷史的進程充滿了戲劇性,篤信這種觀點的人會非常同情歷史上的悲情英雄。正是因為這樣的戲劇性和部分悲情意味,促使人們開展想象,就某個歷史階段,圍繞某個歷史大人物所在的歷史轉折,設定完全不一樣的偶然情境,試圖得出迥然不同的結果和結局。一些歷史學家喜好這樣的“想象者的游戲”。在中國,相當多的小說和影視作品大打穿越牌,由乘坐時空穿梭機的當代中國人回到古代,去上演角逐天下或介入宮斗的好戲。
篤信“偶然事件決定論”的人,在構建的想象空間,也不能全然擺脫另一種決定論,即主流史觀界定的“歷史決定論”。也就是說,無論偶然事件怎么發生,都不能從全局和整體上改變歷史進程。實際上,宗教神學和早期的機械唯物主義,都宣稱在人的意志之外存在決定歷史的超自然力量,對于人而言體現為命運的“變化無常”。后來的啟蒙運動思想,也無非是將含糊不清的“自然”、“理性”等詞匯,取代了上帝的地位。
回歸敘事,基于歷史細節探求歷史事件形成的決定性及偶然因素,有助于審視與驗證今天的人們自認為正確的歷史規律和法則。這樣一種嘗試中,引入混沌理論,調和因果性和偶然性,縮小歷史可能性的范圍,進行合理的“假設”討論。在討論因果關系問題時,在邏輯上有必要提出“若非……”開頭的問題,去想象在缺乏某種設定前提時,會發生什么,然后基于此再去構建合理的、可能發生的過去。同等看待和重視某一歷史事件發生前當時人們所考慮的一切可能性。
英國最著名的歷史學家、哈佛大學歷史系教授、牛津大學研究員尼爾·弗格森主持編著的《虛擬的歷史》,就用上述方式,完成了對1646-1996年350年間造成歷史重大轉折的多個事件的重新求證探索。
全書首先從17世紀中葉的英國說起,聚焦1638-1640年面臨財政危機和蘇格蘭戰爭的查理一世;貧w細節探索不難發現,查理一世完全有打贏蘇格蘭平叛戰爭的實力和機遇條件。查理一世在英國國內特別是英格蘭所獲得的政治支持,以及其與對立者“新興貴族階層”的力量對比,在當時并沒有如后世一些歷史學家所說的那樣分明。就當時而言,擁護國王、天主教勢力的貴族,年齡上要比反對階層低上不少。換言之,查理一世一旦延續與反對力量的對峙,更可能迎來王權的勝利,“(如果不是他犯錯的話,)查理一世傳給他兒子的將是一個強大、殷實的中央集權王國”。
在美國獨立戰爭爆發前,北美殖民地的精英們實際上并沒有爭取獨立、擺脫英國統治的決心,這一點被后來的美國歷史學家和政治學家們所有意忽略。因為美國成立后發源出了一種“天定美國”的論調,意即上帝或者說歷史規律決定了美國必然成立,并必然成為世界其他大洲和國家的解放者。《虛擬的歷史》書中指出,“歷史學家對1776年革命起因的敘述也還是陳詞濫調……連篇累牘地敘述英國對殖民地的政策以及殖民地對政策的反應,敘述風格則都采取一貫的基本模式:《印花稅方案》、‘湯森法案’、波士頓傾茶事件以及‘種種令人無法容忍的法案’”。這本書主張應從殖民地本身社會發展與意識形態沖突的模式,來思考北美殖民地的反抗及獨立。
現代史里充斥著對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必然性的決定論解釋,甚至在一戰前,就有許多通俗小說作家們預言了這場戰爭。一戰結束后,許多英國政治家在卸任后的回憶錄里也會使用預言式的口吻,極力渲染戰爭爆發的不可避免。《虛擬的歷史》分析指出,這不過是政治家們用來掩飾挑起戰爭的伎倆。實際上,1914年英德戰爭的爆發,并非什么歷史必然。書中通過對戰前英德兩國及其他大國的政局分析指出,這場大戰可以避免,或者說控制在奧匈帝國與塞爾維亞、俄國的區域性沖突范圍內。在當時,德國的軍事力量并沒有強大到威脅英國生存的地步,相反英國軍力占據了壓倒性優勢。就連戰前的法國也認為,只要英國明確表示支持法國,就可以遏制德國的冒險。有意思的是,英國政治家不僅拒絕了德國的中立或結盟要求,而且也沒有及早表示對法支持,以一種模糊的立場推動了歐洲大國上多個國家矛盾的激化。
《虛擬的歷史》還討論了現代史上的幾大假設議題,包括“希特勒統治下的英國——假如希特勒在1940年入侵英國會怎樣?”,“希特勒統治下的歐洲——假如納粹德國打敗了蘇聯會怎樣?”,“斯大林:戰爭還是和平——假如冷戰被避免會怎樣?”,“‘卡梅洛特’的繼續——假如約翰·F·肯尼迪還活著會怎樣?”,“沒有戈爾巴喬夫的1989年——假如社會主義陣營沒有瓦解會怎樣?”,等等。這些假設,在當時歷史環境下都存在成為現實的可能,均具備相應的政治、經濟、社會支持力量或環境因素,也因此打破了“歷史決定論”、“科學決定論”界定的諸多歷史必然。





